蜂蜜芥末味的豆花儿

写文的小号

经过一些夏与春。

那年夏天,过得真的很快。


神仙小哥哥又下凡写文了♡


乌苏里亚灯塔:

‖Just a story


 


全文1w3+,致这一场磊落相遇。


 


 


 


后来你看过 好多真的假的甜蜜爱人


举世无双 很般配可不能代替他们


——《意难平》


 


 


 


不知道为什么,那年夏天,过得好快。


 


>>>


 


01


 


“可是你不是已经和白宇分手了吗?”




朱一龙望向经纪人,对方毫不在意地抹着口红,好像方才她就是随口说了句天气真好之类的话。


“那不然呢?”


经纪人耸耸肩,拧开盛有粉底液的玻璃瓶。“你自己看着办吧。你最大,你是Boss,你说了算。”


他没打算在和对方争话语权,但是,算了。的确没有哪次决定不是由他来一锤定音的。


“我要参加这节目,别的行程,你帮我推掉吧。”


 


白宇和他分开许久了,可能有一年,也可能有好几年。具体的数字他记不清楚,只觉得每天都漫长得像一辈子。


他算不上太老,却已经透支了许多个来生。


 


和他拍过同部剧的圈内挚友第一个知晓了他分手的消息,并且没来得及掩饰满心的震惊与难以置信。“那会我们整个剧组都以为你们会一辈子——就连导演都是,工作人员还来问我——”


好友没说下去,好心让他保有多余的退路和体面。“来根烟吧,”朱一龙说。“你带火机么得?”


对方没理会他拙劣的玩笑。“抽什么烟,要是让记者拍到,你的五好男人设定......”


朱一龙在对方劝解前把烟点着了,深深吸了一口,五脏六腑被呛人的白雾环抱。


什么人设,他没标签,也没人设,一直以来就是这个样子的,要拍就拍吧,管他呢。


好友叹了口气,看着空气里具象化的难过,没再说话。


 


朱一龙慢慢地吐出几个烟圈,觉得他妈妈实在是很了解他。


 


从他记事起,对方就反复强调,他长得只是普通好看,哪怕周围的叔叔阿姨都围上来把糖果递给他,她也只是说,那是他们人好。


她大抵也清楚这样一副皮囊多具有欺骗性,要是朱一龙全面利用起来,就能成为娱乐圈里最具话题度的花花公子。他也信以为真很长一段时间,朋友夸他是因为他们是他朋友,粉丝夸他是因为她们是他粉丝。


而后他认识了白宇。


 


02


 


初见时白宇看起来很高冷,以至于朱一龙一时半会不知道该不该主动上前去搭话。胡子拉碴的外貌让他对白宇的年龄进行了误判,心想他都够老了,两个大叔为主角拍出来的戏会有人看吗?


白宇就在他纠结的时候转过头来,愣了片刻,露出整齐的两排牙齿,冷漠的表象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。


“你好,白宇。”


 


朱一龙伸出手,对方的手比他还小。大家总说手小的人有福气,他看白宇的眼神和笑容,也能猜到这人是糖罐里泡大的。


不娇纵,但很甜蜜。


“你好,朱一龙。”


 


自报家门后不是他预料中的冷场,白宇在看见他后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,滔滔不绝地找着话题,他数次被对方逗乐。


后来白宇也承认,对啊,就是看你长得好看嘛,又不爱说话,就想逗逗你呗。


 


但那会他不知道对方究竟看中他的什么。他在不熟的人面前永远是根木头,任由别人戳弹推拉,他自不动如山,那些人也无可奈何,甚至还心态很好地把他这种半封闭状态称之为呆萌,由得他眨眨眼笑一笑萌混过关,配合的还会跟着笑几声。


再进一步的就没有了。人人都识趣,逗美人当然好玩,逗木头有什么意思呢?白宇却全然没有这层顾虑,天天跑来找他,一会唱歌,一会聊天,不知不觉他也被白宇带着走了,跟着哼哼两句,在众人的哄笑声里无辜地抬眼。




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,他们那会,才相识不到一星期。


 


03


 


电视剧的拍摄渐入佳境,朱一龙慢慢有点分不清,他是朱一龙还是沈巍,对方是赵云澜还是白宇。他对青年的好,是等候一万年的小鬼王给昆仑君的,还是被扯进人群中的朱一龙给白宇的?


这个问题困扰他数天,直到他拍完一场和剧中学生的对戏,听见那边动静不小,张罗着找水找药,是白宇胃病犯了。朱一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快步走向人群中央的青年。


除了最开始见白宇的那一眼外,对方无时无刻不挂着笑容,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,教人看一眼也跟着高兴了。


这会白宇却缩成小小的一团,额头直冒冷汗,嘴唇疼得发白,如同在街边蜷成一只弃猫样的赵云澜。


 


他没法像沈巍一样架着人坐进出租车里,让白宇靠着他肩膀,再把青年带回家,扶着对方躺到他床上。他所有能做的,也就是拨开手足无措的人群,把自己的保温瓶递到他嘴边,喂他吃下胶囊的同时开口:“以后你的早餐归我管了。”


这话听起来就很沈巍,朱一龙迟钝地意识到。你要是想喝粥了,随时到对面去找我。我建议你,每天早餐都按时吃。


因而缓过劲来的白宇很赵云澜式地笑了,语气都跟调戏似的,哎呀龙哥,你说你这么好,要我怎么舍得放手啊?


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,他勾了勾嘴角,权当回应。


 


正好,他不要白宇放手。正如沈巍不给赵云澜留退路一样,他也打算付诸行动,采取手段让对方没法放手。


 


围在白宇身边的人一向很多,对方天生就适合当宠儿,被众星捧月地疼着,哄小孩一样顺着。朱一龙想了很久,别的他也没什么太突出的,就只在和他长时间四目相对的时候,白宇的羞赧和不自在才显而易见。


他妈妈千算万算,蒙了他三十年,没料到她儿子终于还是找到了这个被她刻意撇清的先天性优势,并打算大肆用之。此外他还发现白宇有着相当强烈的保护欲,自己体质虚弱,瘦得像张纸,却总想着要当护花使者。


这太简单了,他演技尚有很大的进步空间,可十年沉淀毕竟不是白搭,装装柔弱轻而易举。他手劲大白宇早就知道,还为此抱怨过,那就从性格着手好了。对方说他不爱讲话,他就少说点,即使很多时候他并非真的不会讲,仅仅是懒得开口。


“我要保护我龙哥。”白宇无数次这样说,也确实在他默不作声的时候及时救场,记者被他们截然不同的状态逗乐,采访现场的氛围前所未有的和谐。




04


 


无数综艺朝他们抛来橄榄枝,最终他们一致选择了快乐大本营,理由是小时候常看,带有熟悉感的东西总让人愿意亲近。




何老师笑着和他们打完招呼,开始对节目流程。他和白宇认真倾听,后者还拿了张便利贴,仔细地做了点笔记。


彩排和正式录制都很顺利,他与白宇并肩来到天台上,底下是从未见过的浩荡人海,尖叫和欢呼如潮水涌进他们的耳朵。


“那我和龙哥,我们两个人,先给你们鞠三躬。”


白宇话音未落,他就弯下腰去,由衷感谢这个夏天在他而立之年赐予他一份厚礼。


 


他们回到酒店,疲惫得即刻就能睡着,强打精神洗完澡出来道了声晚安,各自闭眼入梦。


醒来时朱一龙想起还有话忘了同白宇讲,可没有机会,行程排得太满,当着他人的面,他脸皮还不够厚到说出口。


这事要遭,他还没意识到,前所未有的忙碌日子把他的嘴巴都封住了,白宇自顾自在直播间乐呵了半天,最后被他的失约打击得情绪萎靡。


已经有分成两派趋势的粉丝在自己的小地盘里讨论争辩,龙哥都不想理白宇了,白宇还提他这么多次,真没眼力见。


经纪人和助理脸色凝重地放下手机,不如就势解绑吧,反正你们迟早会那样。


 


她们也没错,人类生来习惯趋利避害,有光就想凑上去,面对黑暗避之不及。朱一龙没空回答,一遍遍拨着白宇的手机,机械的女声敬业地重复,对不起,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,请稍后再拨。


对方看起来大大咧咧的,什么事都能笑着带过,这次却躲得很迅速,只用了不到一星期,一条求PK的信息,一句央求意味十足的语音,一个等不到他的夜晚,就果断地把他判到了分界线外。


 


05


 


转折出现在白宇黑热搜上榜的那天晚上。朱一龙没和工作室商量,直接带着七八个话题空降热搜,群里瞬间炸开了锅,各种观点汹涌而出。


白宇又不傻,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,立刻拨了通电话过来,在那端欲言又止地沉默。


凌晨一点多的光景,酒店房间里非常安静,他能清楚地听见白宇的一呼一吸,还有犹豫不决地张口又闭嘴的声音。他猜想对方有许多要问的,就耐心地等待着。


大约过了一刻钟,白宇终于踌躇着开了口。


“哥哥,我有几件事,想和你说。”


 


他们聊到快三点,白宇的犹疑与不安被他几句话抹消抚平。


“我觉得,可以先试一试,勇敢点,没什么可怕的。”


青年花了不到半分钟就得出了结论:好呀。


 


这就是恋爱的开始,谈不上多有新意,胜在两个人都怀揣一颗真心,想认认真真对待这份通过种种机缘巧合促成的感情。


白宇还是有点担心的,朱一龙能察觉到。


幸好对方并没有真的退缩过。


 


他将白宇规划进了他今后的人生里,买好定情信物,中秋佳节特意抽空去拜访了青年的家人,各种广告文案表演台本都极力加入些与对方相关的元素,档期不再排得满当,空出时间来度假旅游。


在白宇为剪砸了刘海而懊恼的没几天后,朱一龙也去弄了个锅盖,粉丝毫不心软地吐槽,这发型看起来好傻啊。


白宇虽然没他这么明目张胆,但也给了不少连粉丝都看出端倪的回应。唯一这歌被对方唱得快不稀罕,土味情话九三三在那么多卡片中刚好被青年选中,最喜欢的广告产品颜色是红色,显而易见的同款也不惮往身上套。


众人尚在议论巧合的可能性,对方就迫不及待地发微信来邀功了。


 


最好笑的是白宇因为怕他吃醋,特意嚼了大蒜去和女演员拍亲密戏,对方不遑多让,塞了一嘴葱预备同他较劲。导演不忍直视,工作人员笑成一片,没几天白宇笑眯眯地向他汇报,绘声绘色逗得他直乐。


“虽然是很可爱,不过以后你可以不用这样。我也不是沈巍,占有欲没那么夸张。”


“我知道呀,”白宇回答他,面上有点不甘心的意味。“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沈巍啦,可我就想为你这么做,不行吗?”


青年无意识撒着娇,嘴唇鲜红欲滴,他走了神,俯下身亲了亲对方。这一发就不可收拾,完事后白宇满脸怨念地揉着腰瞪他。


 


他笑着帮对方按摩,青年纤细的腰身被他单手搂住。“你把胡子剃掉,好不好?”


白宇转了转眼睛:“你不喜欢?”


“喜欢,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,可是亲嘴的时候,真的太扎了。”


他鲜少这么直白大胆,白宇听得一愣一愣的,声音都小下去:“过几天正好要发福利,到时我再剃掉,行吗?”


 


行,怎么不行,他就没对白宇说过不,撑死就是一句“你走开”,但对方并不会真的走开,反而是他自己贴了上去。


又有好多天不能见面了,他把下巴搁在恋人的肩膀上叹气。


“真想发明个高科技,就算在异地也能进行3D立体视频通话,我只要一伸手,就能碰到你。”


白宇哈哈哈地笑了起来。


 


他的梦想暂时还实现不了,比较实际的只能是中场休息时给白宇拨个国际长途。女主男主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他,脸上写满了调侃和戏谑,不时夸张地打个寒噤,以表被他俩这股腻歪劲肉麻到了。


圈子里的人都心照不宣地守着这个秘密,一部分出于职业道德,一部分出于人情练达。鄙夷和白眼也不是没有,但至少这些人都没说出去,背地里议论一下,也就罢了。


白宇和他开始把彼此介绍给自己的发小和朋友,几个铁哥们一边义气地祝福一边无不羡慕地吐槽。


“公费恋爱了不起啊,什么时候也给我们介绍一下?”


他俩只是笑,笑得嘚瑟又欠揍。


 


06


 


娱乐圈情侣都聚少离多,并对此习以为常,他们却想尽一切办法在百忙中抽空见面,有时是朱一龙搭飞机赶去对方的城市,有时白宇会坐午夜航班来陪他一个晚上,第二天又悄悄地原路返回。


朱一龙控制不住自己,没留神又把白宇折腾得够惨,红着眼眶说早知道不来找你了,而后青年就会被他弄得话都说不上来。


等把人抱到浴室时他才幡然悔悟,明天对方又该步伐虚软了,愧疚地在恋人的怒目而视中把下巴放到对方的手掌上,眨巴着一双桃花眼,企图靠色相萌混过关。


没有一次不奏效。


毕竟白宇的心跟身一样柔若无骨,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个比对方更不可貌相的人了。朱一龙在信号为零的山里亲身上阵拍动作戏,回到住处就见到白宇的自拍压过了他的黑热搜。这操作很眼熟,他笑着拨了通电话过去,老前辈在一旁吐着烟圈,满脸过来人的包容与了然。


 


他真的以为他能够,也已经预备好了,和对方这样好好地过一辈子的。


 


生活的变故往往突如其来,且毫无征兆。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小假期,一处人烟稀少的度假区,他们站在阳台上随意闲聊,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海岸线。白宇开了几个玩笑,自己乐呵得不行,他看着觉得可爱,伸手搂住对方纤细的腰身,由背后将青年抱住。


白宇刷着手机,猛地抓紧他的胳膊,脸色惨白惊慌,声音都在发抖。


“哥哥,私生拍到了,拍到我们俩……传到微博上了!”


“我们也没做什么。”他首先安抚白宇。“不要怕。”


 


虽然他也知道,就算没做太出格的举动,凭几张模糊的借位照片,狗仔就能天花乱坠编出百种版本来。


能解决的,他对白宇说,你要相信我。


那会关于朱一龙和白宇的种种揣测和推论已经在全网扩散,经纪人一连打了几十个电话过来,全部被他挂断,气得对方直接关机了。


 


他以为他讲得够明白了,白宇在回去的一路上都没吭声,他就当对方是受惊过度,一下又一下地顺着青年的背,哄宝宝一样。到家后白宇也没怎么说话,他揽着对方去浴室洗完澡出来,如同往常一般缓慢而坚定地进入了青年。


白宇发出微弱的猫叫似的声音,很乖地由着他折腾,在攀上高峰时,对方抱紧了他的背。


“哥哥......哥哥。”


他的肩膀被凉意浸透了,不好的预感汹涌而出。




“分手吧。”白宇说。“我们分手吧,哥哥。”


朱一龙从对方的身体里退出来,看着青年熟悉又陌生的脸。


那么撒娇的语气,居然能用来讲这么绝情的话。


 


“为什么?”他握住白宇的肩膀。“你要给我一个,能说服我的理由。”


白宇的眼里还有泪光,笑得却很温柔。


“我是演员呀,哥哥。我想演更多的戏,想成为一个……真正有实力的演员。”


 


白宇一件一件收着衣服和日用品,行李箱从空到满。朱一龙坐在床上,看着青年瘦而漂亮的脊背。


要是对方说不爱他了,或者觉得很害怕,也许他还能厚着脸皮死缠烂打一下,好声好气哄哄看。


但是他没有任何理由,也还没有狠心到那种程度,能当青年的前行路上一块冥顽不灵的绊脚石,死死拦住对方不放手。


他的小孩只是看起来没心没肺,内心其实很细腻。能陪他走这么长一段路,已经耗费对方太多的精力和勇气了。他没再多能给白宇的,至少青年要往高处走,他就该侧身让道,今后各有各的似锦前程,各享各的热闹盛大。


即使他真的舍不得对方。


 


白宇拿着大包小包往楼下走,朱一龙没去帮忙,这会他的力气可能比对方还小。他看着青年坐上出租车,车身越来越远,直至变成一个小而黑的圆点,像在给这几年的夏天画上无可辩驳的句号。


忘记我吧,白宇发短信过来。是我不好。


这人把话撇得这样轻巧,似乎忘记一个人就是拿橡皮擦在纸上过一过的事,似乎他当真有那么坏,只要朱一龙狠狠心,就能挖干净。


他当然也想恨白宇。但对方已然成为了他的一部分,讨厌青年无异于自虐,就算这部分不再在他身边,他也没法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。




何况真正的罪魁祸首压根就不是白宇。


 


07


 


他和白宇的传言不攻自破,更多更好的新资源辗转徘徊来到他们手里,他再也不用顶着漫天风沙吃一嘴巴灰尘,对方也不必豁出去仅剩一条内裤和同性演员你侬他侬。


睡不着的夜里,朱一龙起身坐到客厅播放白宇的影片,品味青年是如何对着别人深情款款望穿秋水,和当初与他拍戏时又有哪些不同。结论始终出不来,腹中强烈的饥饿感和失眠带来的眩晕感差点没把他溺毙。




在一起的时候为了避嫌,对方要出席的场所他就推托,千万种借口总有一个合适,瞒天过海掩人耳目。


而今他坐在专车里刷新软件页面,细微的希望刚发芽又胎死腹中,白宇没有一次行程与他重合,或者报复一早被青年预备,他欠过对方一回守约,白宇便利落地奉还一场到此为止。


 


他倒还没有悲春伤秋到连工作都不顾,敬业的程度和从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实力相当的平辈演员,经验丰富的老前辈,刚踏入圈子满头雾水不知所措的新人,他全遇过。出戏入戏是家常便饭,钟情和陌生都很认真,聊得来的朋友不算少,前尘埋没在新鲜烟雨中。


只很偶尔的,当转过身看见的人不是白宇,朱一龙会有一瞬的恍惚,旋即用若无其事的微笑轻松掩过。


他也知道,那个夏天从没留他,是他作茧自缚袖中藏火,途经几百万伤口,难捱有如半死,不到气绝便已安葬。


 


早知道他就一直当沈巍,万钧爱意施加于白宇,心头鲜血引来喂人,到头来就算热情日益消退,起码恩情还能化作绳索紧捆对方。


可即便镇魂下架又回归,他也终究还是没法披一层画皮,曲终人群早散场,和白宇性格最像的赵云澜潇洒干脆走回书本上,白宇也把借对方的身体取回来,沈巍去和赵云澜长相守,游山玩水将风景都看透。


抽不出来的只有他。




08


 


他按部就班地一天天过下去,白宇交女朋友的消息迟来地传到他的耳朵里。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瞒他,然而这世上终归是没有密不透风的墙。


“是不是很配?”


助理用迟疑半天不予评价,用别的话题完美岔开。朱一龙笑了笑,看着屏幕上的恩爱璧人,从样貌到气质都堪称登对,评论里全是欢呼和祝福。




当年他曾用同样的姿态由后搂住白宇,现在换作白宇搂别人,只不再胆战心惊,记者当前也大大方方牵手同行。


他说他们很配,是真心的。他没机会陪对方一条路走到黑了,来个人代替他的位置,做他本该做的所有事情,那也挺好。


床头柜的第三个抽屉放着两个盒子,里面装着他在分手前挑选的情侣戒指。朱一龙把盒子打开,看了半晌,又复放回去。


他情不自禁地想象起白宇穿上西装,挽着新娘的胳膊从红毯上走过的模样。幸福而美满,光明而坦荡。


那才是对方应当走上的,最好的正轨。




他在床边坐了很久,天色从明到暗,晚风徐徐吹来。在月亮挂上枝头以前,他想起白宇蹲在平衡车上喊他哥哥的样子。


那会他为什么要说对方幼稚呢,说点别的就好了。比如我很喜欢你,比如我好想和你厮守到老啊。


类似的契机其实并不少,但他从没说出口。


以后也不能说出口了。




09


 


这年的年度最佳男演员奖首次有两个名额,粉丝在微博上high翻了天,比真正得奖的人还更扬眉吐气。他发完致谢博,去逛了逛广场,安分已久的热搜榜相当热闹,每一条都有关于他和白宇,有关于曾经的他们。


他如愿以偿在电影史上留下他的名字,以一种与他最初的设想截然不同的方式。他以为他总会和白宇再度合作,引爆话题热点,横扫无数榜单,而他们会穿着同款西装,手捧玫瑰花束,于聚光灯下并肩而立,四目相对默契一笑,眉眼缱绻犹胜当年。


到底也只是他以为。


 


没过几天白宇就去参加了一场晚会,他由于档期排满抽不开身,半夜回到酒店后被助理拽到她的手提前,并排坐着看直播回放。


电脑屏幕很大,够他真切而细致地端详这张许久未见的面孔,清晰度也高得足以显现青年眼里闪烁的亮光。


对方的唱功当然比不得专业歌手,台下的粉丝却还是热泪盈眶。


“宇哥是唱给你听的......吗。”


助理像在问他,又像只是在自言自语。虽然用了疑问词,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。


朱一龙没有回答她。


 


那晚他久违地梦见镇魂拍摄期间的场景:他们并排躺在折叠椅上,白宇闭着眼睛睡得很香,他在工作人员的窃笑声里神情自若地拿出手机,安静地拍下青年的睡颜。


醒来时房间内空荡寂静,窗外是盛夏最后一场滂沱大雨,朱一龙再次拿出戒指盒看了看,刻在内壁的姓名首字母清晰如初。


 


大抵这世上本就没有因戏生情。倘若不是白宇来和他搭对手戏,他的沈巍和其他千百个角色又有什么差别?一样是凭空构造,一样借他血肉来人间走一遭,一样于平行宇宙里奔跑疾走,一样在杀青后与他再不相干。


让他动心的,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演了赵云澜的白宇,而不是白宇演的赵云澜。


可惜他这么迟才明白。


 


10


 


在朱一龙出国之前,何老师忽然发了封邮件过来,告诉他白宇已经敲定要去他主持的新综艺了,问他近来有没有空,要不也去参加一下。


“你真的确定了?”经纪人第无数次跟他强调:“一旦答应了节目组,就不能反悔了。”


不反悔,有什么可反悔的,他唯一后悔的一件事,就是当初连挽留的尝试都不做,眼睁睁看着白宇走掉。


“那行,我说好了,你收拾下东西吧。”经纪人扭头要去卫生间,又蹬着高跟鞋回来。


“到时候千万收着点啊大哥,观众都有眼睛,别整得那么不好看。”


她的语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,母性在这一刻从她身上苏醒,她看着面前这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,陷在旧日恋情里出不来的他和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没什么区别,一样的固执己见,一样的剃头挑子一头热。她站在上帝视角很恻隐,这一厢情愿的傻瓜哟。


 


何老师站在大宅门口迎接每一位嘉宾,见到他便很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背,低声告诉他白宇还在路上。朱一龙点了点头,和其他几位素未谋面的明星模特歌手打了声招呼,寒喧了几句,一同站在大门前等人。




白宇早就把胡子剃掉了,脖子上什么都没戴,穿着套休闲服,看起来简直像是出来郊游的高中生。在热烈的欢呼声中,青年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,在大家八卦的目光里神色如常地望向他。


“龙哥,好久不见。”


对方只说了这么四个字,朱一龙就觉得一阵眩晕,话都塞在喉咙里,像个哑巴一样默不作声。何老师把话题岔开,先进去吧,外面风大,把你们几位吹感冒了,我可赔不起!众人哄笑着进了屋子,只剩他和白宇。


后者抬起手,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

风太大了,吹得他手脚冰凉。他走进去,在何老师担忧的视线里小幅度地摆摆手,示意对方他没事,他还能撑。


 


大家自发自觉地分工合作,一面准备晚餐一面闲聊,白宇沉默地坐在小板凳上,抿着嘴掰着豆角。


过去白宇并不是这样的,一到某个地方,第一个炒热场子的就是对方。青年也的确有那个能力,能让所有人迅速地跟着他一块乐呵起来。


对方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?朱一龙去着鱼鳞,余光久久驻留在白宇身上,青年也一无所知。


旁边的嘉宾有意无意瞄向他们,就差没开包瓜子嚼着看戏。


这不是他想要的。他以为只要参加了同一个综艺,多少会有肢体接触,再不济来点语言交流也行。


而白宇就连一个正眼都没给过他。




11


 


吃晚餐时摄像机架了起来,白宇在那一刻有如变了一个人,笑着融进了人群之中,徒留他握着筷子发呆,被何老师cue到时才说一两句话。


青年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,被一旁的女明星半开玩笑地捶了一拳,大家纷纷捧腹,摄像师来了个特写镜头,他放下筷子,擦了擦嘴。




龙哥不大擅长与外界交流,那就我替他多说一些。这话是数年前白宇在采访里说过的,他却完全想不起来对方用的是什么语气和表情。


这样也好。他的余情未了不曾负累对方,过去种种烂账一笔撇清,现下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旧相识。白宇把距离抓得正正好,多一分则热络,少一分则疏离,都算区别对待。以往剑拔弩张含沙射影的弹幕一派虚假和睦,毕竟他们连最基本的互动都没多少,着实没什么可撕的。


 


“你要是觉得不行,可以先回去,我会帮你找理由的。”


他郑重谢过了何老师的好意,拿着睡衣走向浴室,经过茶水间时听到里面传来细小的人声。


偷听自然算不得高尚,但他一辨识出白宇的嗓音,就走不动了。


 


青年在和一个新生代女演员闲聊,不久前他们刚拍完一部戏,杀青宴就在朱一龙片场的两公里开外。当时他看着导演发的定位,坐在草坪旁抽了三根烟,代替一份热乎的盒饭。


“你会不会太绝情了?”


女演员的语气还挺激动,白宇却依然淡定得很,抛了句口头禅给她:“确实,有点吧。”


久违地听到对方说这句话,朱一龙晃了晃神,险些发出声音,强自克制住了。


 


女演员叹了口气,说:“你这么自欺欺人又是何苦呢,连他都能看出来你还喜欢他,他对你......就不用说了吧。”


“骗他一时是不难,可难不成你还能骗他一世,看着他结婚生子,与别人白头偕老吗?”


白宇笑了笑,是安慰人时专用的那种很温和的笑。


“你怎么好像比我还像当事人啊。”


 


很长一阵的安静。青年又开口道:“你不懂的......我不能害了哥哥。他不要与世无争,他要的......是未来可期。”


四周蓦然安静下来。


朱一龙立在原地,通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。


 


翻来覆去的许多个夜里,他不是没试图揣测过白宇离开的真正原因。和同性交往还是不太适应,热恋期后席卷而来的倦怠,旁人的议论和侧目,或者压根从一开始他就只是看中他这张脸,看腻了就换掉了。


不然青年怎么会那么狠呢,怎么能半点留恋都没有呢,他都还在主持人提起四排八时脱口而出白宇生日,对方却回避了一切和他相关的问题,面带微笑看向镜头,仿佛记者什么都没提过。


 


“我会毁了哥哥的。”白宇低声说。“我要是没那么喜欢他,就好啦。”


“可是没办法啊,爱就爱了......哪能随便戒掉呢。”




他快步走进浴室里,将门反锁了,镜子映出他错愕而狼狈的面容。嘉宾在外面开玩笑:“你们居老师不开热水器就洗澡,不愧是举铁八十公斤的人!”


有人低声接了一句话,他隐约听出那是白宇,过没多久,水流就变得温热起来。


然而他却颤得更厉害了。


 


他该早点想到的,白宇在机场被人推拉扯拽,却还是固执地收下信件,因为空降粉丝群被嘲笑讥讽,下一个月大家还是能等到他。青年惯于把恶意都抓来自我消化,无所谓旁人怎么讲,或者其实有所谓,也用出色的演技全数隐瞒了。


对方始终都没变过,一直还是他最开始认识的那个样子。


变的其实是他,或者说是他的心。从全盘信任到动摇怀疑,连谎言与真相都分不出来。


所以才到如今的地步。


 


12


 


等朱一龙终于开门出去,大家都睡下了。朱一龙走进他和白宇的房间,前几天他们几乎没讲过一句话。


青年背对他躺着,身体有规律地起伏,像是睡着了。


吹完头发他开始收拾东西,动静不小,就算对方真的入梦,也该被他吵醒了。


但白宇仍然只是很安静地呼吸着,什么都没有说。




朱一龙想起镇魂杀青那天,他半开玩笑对白宇道,你杀不了青了。对方分明听得清楚,可也如同此刻一般,持久地沉默着。


沈巍和赵云澜的戏早就杀青了。


朱一龙和白宇的人生还未完待续。


沈巍可以用一万年等来赵云澜,他虽然有同等的耐心,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。




因为他终究,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。




“我......我听见你今晚说的那些话了。我是想要未来可期,可是你理解错了。”


“是因为未来有你,我才希望它可期。没有你的将来,没什么好期待的。”


“你明白吗,小白?”


 


青年坐起身,转过头来看他。泪从对方的眼里涌出来,朱一龙的手也跟着颤抖了。他放下手里的衣服,半蹲在床边,与白宇对视。


“你收东西……是要去哪?”


“去冰岛,去看极光。你要跟我走吗?”




白宇盯了他半天,忽然破涕为笑,伸手揽住他的脖子,撒娇似地拿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,嗓音里还带着未褪尽的哭腔。


“好啊,哥哥。我们私奔吧。”


他像以往做的那样,哄小孩一般摸了摸青年的头,把对方抱得更紧了些。


“嗯。”


“私奔吧。”


 


他们当然还不至于那么不负责任,离开前分别发了消息给何老师,如实讲清楚了情况,拜托对方替他们寻个说辞。


登机前何老师回复过来,两边都是一样的话。


——要幸福啊,永远。




13


 


飞机平稳地在云层里穿梭,白宇又把他的咖啡换成了橙汁,他笑对方都三十来岁的人了还是小孩子口味,青年不服气地撇撇嘴。


“明明你更老好吗,跟我比年轻,你是没有胜算的。”


邻座的小女孩捂着嘴偷笑,大概是觉得这两个叔叔怎么这么幼稚。朱一龙卷起杂志敲了敲白宇的脑袋,对方终于安分下来。


 


他们把行李存到酒店里,坐上前往营地的大巴。巴士上基本都是一家人或小情侣,只有一个独行的外国人,是个摄影师,用一口流利的英语问他们,要帮你们拍一张吗?


白宇在他头上比了个剪刀手,朱一龙忍俊不禁,也跟着做了个剪刀手。摄影师笑着摁下了快门,把照片给他们看的同时感叹了一句,你们真般配。


这事他早就知道了:全世界不会有人比白宇更懂他,也不会有人比白宇更衬他。他们原本就享有同一个灵魂,各自飘零数载春秋,兜兜转转久别重逢。




你们运气很好,司机表情真挚,不是谁都能轻易看到极光的,这事需要机遇和幸运。看吧,连老天都在祝福你们。


他们和所有的旅客一样虔诚地屏息以待,视界里近乎一片漆黑。须臾天色骤变,头顶漂浮的光幕如同瀑布一般居高散下,以大自然独有的节奏游离跃动着,纯粹的岑寂纵横恣肆。




朱一龙侧过头,白宇也正好转过来。




14




跨越山川湖海和盛夏早春,他们再度相拥而吻。


 


 


 


————END————


 
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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